赵亦军

赵亦军，1946 年生于杭州，现为省、市工艺美术和省民间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美院艺术学院染织和服装系刺绣工艺课特聘教师，杭州师范大学钱江学院特聘教师，浙江省及杭州市非物质遗产项目代表传承人，2009年被评为杭州市工艺美术大师，2010年被评为第四届浙江省工艺美术大师。

1960年进杭州市工艺美术学校刺绣班学习，师承张金发。1963 年赴苏州刺绣研究所进修，师承苏绣艺人王祖识。1985 年重新追随张金发，继承传统的杭绣技艺，现为宫廷杭绣唯一传人。

赵亦军近期作品，传承了具有杭州历史渊源、师承关系、地方特色、风格面貌的宫廷绣法，1992 年以来，创作刺绣了大量的佛教题材作品，以佛教内容为载体，把濒临失传的杭绣技法融入到作品中。其杭绣作品《大日如来》《四十八宏愿阿弥陀》《西方三圣》《观经图》《普贤菩萨》《鳌鱼观音》《俱利伽罗龙王》等作品多次参展，获得一致好评。其报道刊登于人民日报海外版，省委宣传部半月刊，及多个报刊和电视媒体。其中《观经图》获2010年浙江工艺美术精品博览会特等奖和第四届杭州工艺美术精品展金奖。满地绣《四十八宏愿阿弥陀》被中国（杭州）工艺美术博物馆收藏。《普贤菩萨》被杭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收藏。《阿弥陀立佛》被日本和青海塔尔寺分别收藏。2013年12月14 日至20日，应灵隐寺主持光泉大和尚之邀，在灵隐寺法堂举办了个人刺绣艺术展，产生广泛影响。2014 年4月编著了八万余字及二百余帧图片的《源自南宋宫廷的杭绣》资料，为教学作参考。

这些年来，他在众多院校讲座授课，并在杭州师范大学钱江学院、下城区武林街道非遗传习馆等地开班，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为众多杭绣爱好者提供了公益性的专业教学指导。他传承、发展了最具杭州本地特色的宫廷杭绣，是杭州刺绣艺术的领军人物。

赵亦军老先生从事刺绣艺术六十余年，各种针法运用自如，恰到好处，将南宋宫廷内流传下来的金碧辉煌、庄重威严的刺绣风格特点与佛教题材相融合，使杭绣的宫廷绣别开生面、枯木逢春，其作品别具一格。

在采访赵老师时，他给我们讲述了他的人生经历：“幼小的我，好静、内向、好美术，尤其对刺绣工艺情有独钟。不善社交。因家境贫困，小学毕业就无法续读，以挑土坊打小工度日。1960年，杭州市第一届工艺美术学校招生，由于对艺术的偏爱，我被小学老师推荐进入工艺美术学校刺绣班，跟随刺绣艺人张金发学习基本针法。后因成绩显著，1963年又被派往苏州刺绣研究所师从著名艺人王祖识学习苏绣。1964年以优良的成绩分配至工艺美术研究所从事刺绣工艺的创作绣制。至1968年已能独力绣制毛泽东头像。然而，研究所这所灵魂的“高层”建筑，最终没逃过历史的厄运。1971年全体人员下放，我也被分配到杭州无线电专用设备二厂当了电工，后又学了木工、羽毛画、筹办工艺美术实验厂。虽然离开了专业，但由于对刺绣事业的挚爱，业余时间还是在搞自己喜欢的刺绣工作。其时，我绣过包包、鞋子、枕套等等众多实用品。其中一条自己绣的被面至今还妥善保存着。

1981年，我有幸又恢复了自己的专业。然而，技术水平已和同行相差甚远。于是暗下决心，努力奋进，不出一年，已达到和超出了同行。我绣制过乱针绣“油画少女”，主持和指导绣制杭州地区首幅《大牡丹》大地屏，也创绣了首幅肖像绣《日本老太》。但那时的作品和苏绣大同小异，而具杭州渊源历史及鲜明地方特色的“宫廷绣”（即宫廷杭绣）几乎无人问津、濒临失传，我很为此担忧。1985年，在征得研究所领导同意后，我又二度跟随张金发师父学习。当我师父张金发知道我的目的后，非常激动，一年内，毫无保留地把技术和盘传授了我，我们共同绣制了一些“宫廷杭绣”的样品，又共同绣制了一幅《释迦牟尼》绣像。在掌握了完整的宫廷杭绣技艺之后，全盘地接受了他的衣钵，成为“宫廷杭绣”的唯一传人。”

初见赵亦军老先生，是一个和蔼的老人，慈眉善目、平易近人，诙谐幽默、从容大方。虽然看起来十分质朴、文静，工作起来动作却十分干净利落，走起路来健步如飞，好像是年轻的汉子一般，一点也看不出是动过8次大手术的人。

在谈话中，我们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质朴和谦逊低调。多年来，他不争名夺利，一心一意为宫廷杭绣的传播和传承付出了自己的年华。虽然经历了千辛万苦，甚至一度从鬼门关走过，但看着宫廷杭绣一步步的发展壮大，看着这些承载着历史和文化的作品和资料，他依旧感到十分欣慰、幸福和满足。

目前，赵亦军老先生把“宫廷杭绣”的载体暂时定在绣制佛教题材作品上，因佛教题材结构严谨，色彩讲究，金碧辉煌，雍容华贵的艺术效果和宫廷杭绣从古至今一贯的风格特色非常吻合。而作品中展现的针法繁多、细致入微、粗细交织、柔中带刚的特色已形成了他特有的艺术风格。

在众多作品中，《观经图》是最有其艺术风格和宫廷杭绣特征的代表性的一幅，有六大“特”点：

①门幅特大。采用了三块面料拼接而成，要求天衣无缝。三大块面料合在一起看不出拼缝，好似一整块面料。

②直线特多。挑战了大幅作品因翻绷极易变形的困难，做到了多次翻绷还能线直圆正，足可见他扎实的功底所在。

③人物特多。532个大小不同的人物各不相同，无论大小，人物姿态和各种细节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④文字特多。除正面的图画场景之外，背面还有7221字的观无量寿佛经，包括印章，全部用手工绣制而成。

⑤工时特长。从1994年开始绣到2010年完成，每天绣八小时以上。其中的每一个小时加起来，累计工时的不停歇的整整八年。一件作品一针一线绣制那么漫长的时光，那是一种意志的磨练。

⑥针法特奇。整幅作品不但规模浩大，针法也十分丰富繁多，里面几乎包含了“宫廷杭绣”所有的技法和技巧。

赵亦军老师于1960年进杭州市工艺美术学校刺绣班学习，师承神针张金发，学习基本针法。张金发老师为人低调、做事严谨，如果学生绣得不好，他就直接用剪刀把作品剪掉，不管是绣了多长时间。在这样的严谨教学之中，赵亦军依旧脱颖而出，与另两名同学一起，于1963 年赴苏州刺绣研究所进修，师承苏绣老艺人王祖识，主修苏绣花鸟刺绣技艺，对动物和人物绣法也有所精修，掌握单面绣、双面绣，并在杭州本地首创现代肖像绣。又于1985 年重新追随张金发大师，学习继承了传统的杭绣技艺。

赵亦军认为照搬苏州学来的针法技术，以此作为杭绣，是对苏绣和杭绣的不尊重。杭绣，应该有区分于别的绣种的独特之处，于是他想到了自己最初的老师——张金发。张金发大师12岁便到杭州金钗袋巷拜师学绣，四年后便出师。他的绣工利索精巧，不仅在彩线绣方面技艺精湛，还完整继承整理了先辈教予的盘金技艺。当张金发大师知晓赵亦军的目的后，非常激动，在一年内，毫无保留地把自己所掌握的技术全盘传授给了他，同时师徒二人共同绣制了一些传统宫廷杭绣的样品，又共同绣制了一幅《释迦牟尼》绣像。

1999年，从鬼门关走过一遭提前病退的赵亦军，迎来了刺绣艺术的第二春。从那时开始，赵亦军虽因病痛形销骨立，股骨瘦削，不能入座，但他常以棉垫充塞股下，不受市场的需求，不受外界的干扰，静心静气地搞自己喜欢的作品，从此，伏案绣绷一发而不可收，把继承和传播“宫廷杭绣”当做唯一的责任和目标。虽然阻力重重，但从不言弃。他将金钱看得很淡，“十平米的小屋已可安居”，只要给他一张绣案，他便能沉醉于刺绣的世界，外界的浮名亦与他无关。

近三十年来，赵亦军绣了一件又一件作品，每件作品都隐藏着“宫廷杭绣”的技法技巧，保存下来就是一本本活的教科书。他感到“搞艺术的只有一个理，就是靠作品说话。”他曾多次参加过省、市的工艺美术展，口碑不错，均获好评，特别是2013年应灵隐寺光泉大和尚之邀，在法堂举办了他的个人绣品展，其影响前所未有。这些作品都佐证了“宫廷杭绣”之精美，效果与众不同。

赵亦军还根据自身所掌握的知识，结合了一些历史文献资料，编写了一本8万余字的《源自南宋宫廷的杭绣》。虽此资料未正式出版，但也被众多编著者摘录采纳，被专家学者所认可。他希望宫廷杭绣不只有作品，还可以有详细的资料讲解和理论体系做支撑，为后人研究学习乃至传承发展宫廷杭绣提供更广阔、更深远的基础平台。同时，他在众多院校、社团开讲授课，并在杭州师范大学钱江学院、下城区武林街道非遗传习馆开班，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为众多杭绣爱好者提供了公益性的专业教学指导，还有学生特地从外地赶赴杭州学习，可谓“桃李满天下”。此外，他还参与了万向学院拍摄“国家教学资源库建设”资料及2018年度TED国际化传媒机构有关宫廷杭绣的演讲等等教学和推广活动。

赵亦军也多次接受了媒体的采访，其中有中央、省、市电视台及“酱爆”、“二更”、“壹服”等自媒体。媒体们轰炸般的宣传为传播“宫廷杭绣”起到了推波逐浪的社会效应，引起了更多民众对杭州历史和杭绣等非遗的关注，壮大了杭绣力量。在采访中他曾说过：“我深深地领悟到，人之一生不是为了带走些什么，而是为了给社会留下些什么。”

1988年：评定为工艺美术师

1992年：受聘杭州绣品厂 名誉设计师

2008年：中国美术学院设计艺术学院染织与服装系刺绣工艺特聘教师

2009年：第一批杭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

2009年：评为杭州市工艺美术大师

2009年：确定为首批浙江省“优秀民间文艺人才”

2009年：第三批浙江省非物质文化遗产“杭州刺绣”代表性传承人

2009年：评为杭州市工艺美术大师

2009-2010年：浙江省工艺美术行业协会优秀人才

2010年：评为浙江省工艺美术大师

2017年：特聘为杭州师范大学钱江学院刺绣名家工作室领衔专家

由于赵亦军参加了很多展览，影响比较大，也引起了各方的注意。曾有外地领导多次和他商议，想用赵亦军的作品，以他们地区的名义出现，承诺给他很高的待遇，并包揽审报国家级工艺美术大师等工作。这种种均被赵亦军婉言拒绝。

赵亦军说：“我认为，‘宫廷杭绣’不是我个人的，而是代表了杭州刺绣的精髓，是具有深厚杭州历史和文化底韵的。她本来就是姓‘杭’，杭州就是她的根。”赵亦军敢于放弃个人的名利，来保护杭州的历史和传统文化。他不仅有高超的技术，更明高深的道义，着实乃大方之家。

赵亦军大师出生于杭州，从13岁起就开始学习刺绣，曾赴苏州刺绣研究所学习于诸位大家门下。赵大师的创作道路十分宽广，个人创作能力和模仿能力都极为优秀。他会苏绣，会单面绣、双面绣，并在杭州本地首创现代肖像绣，擅于以西方素描、油画、现代摄影的表现方法来体现作品的明暗虚实关系，突显作品的清晰质感和厚重氛围，

艺术创作是卓绝个性的张扬，也是博大爱心的蕴藉。1985年，孜孜不倦的赵亦军大师又义无反顾地转过身来，重新选择了杭绣，再次向杭绣老艺人张金发学艺，收受衣钵。如今，杭州男工绣不绝如缕者也已经只有赵大师一人。苦心孤诣地跋涉在杭绣道路上，自有一种“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非凡境界，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豪情。

求生求变的赵亦军大师把杭绣拓展到佛教题材，不仅把杭绣特色充分表现出来，也再一次延续了杭绣的生命传承。佛教作为一种精神信仰，也早已成为备受人们仰望膜拜的艺术形式，大师本人对佛教也有浓厚兴趣，以历史悠久的杭绣来表现佛国世界的神圣与光辉可谓相得益彰，登峰造极。而印象中，一根针，几匹布，就能凝聚几代老手艺人的针法，他们在古老中，让“宫廷杭绣”一次次回归惊艳。从宫廷龙袍到戏剧剧服，再到现在多元化的宫廷杭绣载体，无不体现着一代代杭绣工匠们的智慧，既传承旧有，也开创新篇，“悟心”不可或缺。若是缺乏了对生活的体悟，绣作只会是如一潭死水，毫无生气可言。

刚见到赵亦军老师的时候，是在他的家中。一进门，便看见大大小小的刺绣作品陈列在客厅，旋即，他的工作室映入眼帘：一个十几平米的小空间，一扇窗，一件未完成的作品卧在案几上。这便是赵老师工作的地方，简单的陈设，毫无奢华可言。我的心绪回到了1997年: 赵老师患上重病，已经历经8次大手术，6次全麻。正是在他爱人的悉心照料下，一年后重新拿起了绣花针。出门之际，一幅《文殊菩萨》拨动了我的心弦：这便是赵老师所说的，在他爱人生日之时，以示心意的一幅绣作。世间情动，不过盛夏白瓷梅子汤，用心绣作赠爱人！世人以为匠人之心难寻，眼前所呈现的，正是一颗匠人的爱心。

谈起自己的作品，赵大师是颇为自豪的眉开眼笑。他对杭绣至深的情愫，总是想着把杭绣最有特色的一面推广出去，让更多的人看到正宗的杭绣。然而当人们为此惊艳欢呼的时候，又有谁会想到那份创作历程的执着与艰辛？又有谁会想到这份生命高度背后的孜孜矻矻默默无闻？有关专家当场估价，说该作品足可有上千万的价值。大师的心血结晶终于实至名归并得以一鸣惊人。于此的绝美丰采我们可以看出大师对于生活品质的理解，对于艺术创作的赤诚，大师的慧心妙手，大师甘于平淡，甘于寂寞的意志力量。

绣品观瞻能够让人真实地品味到古人锦衣玉食的生活品味和尊贵华丽的精神追求。这份魅力，在皇室，在宫廷，在官家，在闺阁，直到戏剧服装，如今却只有这佛国的光辉了。可以说，与佛教艺术的融合已经成为拯救杭绣这濒危绣种的一个据点。

在无常世间，面对充满诱惑的今天和不可预测的明天，我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让自己从乱世风烟中走出来，让自己变得干净而明澈。赵老师就是这么一个人，静心让他把生活当成了一种态度，把传承当成了一种使命，最后竟成了时间的参与者。“我其他也没什么非分之想”，他只是默默地坚守在这个时代衰落遗失的边缘，悲欢糜华都与之无关。

我认为，成就他的，不只是一份技艺，还有半个世纪未曾动摇每日刺绣八个小时的耐心。一辈子只做一件事，在刺绣中让自己回归到原始和根本的生活，从此顺服时光和季节。曾经为绣制一幅《观经图》，从1994年到2010年，累计工时8年，不为自我挣名，只为传承正名，如此之长的工时，“当今社会，又有几人愿意干”，感慨之余，他身上所展现的，又是何等的耐心？

不知我们可否问过自己，我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所问恰如生命一般久远和古老。赵老师对“宫廷杭绣”来和去的思考，是大树对根须的询问，是火山对岩浆的询问，是有限对无垠的询问。当其个人承担“宫廷杭绣”的历史命运之时，他察觉到了行将到来的变化和机遇。故此，哪怕是黑暗蛰伏，哪怕是火海刀山，哪怕是不归之路，他也坚持着绣出了一幅幅传世佳作。“我也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这是忠于使命的真性情，也是死磕到底的韧劲，我们称之为——“恒心”。

大师于此的坚守捍卫苦苦支撑，现今的人们又有多少理解呢？